走过30年:山的思念

作者:徐林林 发布日期:2008-08-05 收稿日期:校庆 征文 文章编辑:news 浏览次数:

 

“想当初老子的队伍刚开张,总共才有十几个人,七八条枪…”。这一耳熟能详的唱词是京剧《沙家浜》中反派人物胡传魁的唱段,对于在“文革”时期生活过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。用它来形容学校初建时候的情形,却是再贴切不过了。

当初作为学校招收的第一届学生刚刚来到学校的时候,学校的教职员工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个人。说到教学设施就更甭提了,图书馆、实验室都没有,学校仅有的不动产就是石化区凤凰亭山脚下的一栋四层小楼(现在的燕山实习基地)。学校的教学、办公和住宿都在里面。学校的操场就是楼后山沟里的一片平地,只有少半个足球场大。

刚入学时,学校初建,什么体育器材都没有。记得全班男生自发进行的第一项“体育活动”是在操场上玩“挖金子”(一种徒手游戏)。因为都是十九、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精力旺盛,大家推推搡搡,一个小时,就纷纷挂彩,有的还折了眼镜腿,拉断了手表带。就是这么块小小的场地,因为“产权”问题还屡出事端。有时我们正上着体育课,山上炼油厂装油车间的青工却要下来踢球,还声称这块场地是他们开山放炮,用业余时间垫出来的,应该归他们所有。有意思的是,因为没有挖排水沟,山上的雨水下来排不出去,只过了一个夏天,暑假回来再看到这块场地时,它却变成了一个大池塘,周边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,到了晚上甚至能听到青蛙的叫声。

操场不能用了,日常的体育锻炼就只有早晨沿着楼前的公路跑步了。当时基地楼前的公路还不是现在这样宽敞明亮的大街,而是一条蜿蜒在学校对面南山上的盘山道。这条路最窄处只能错过两辆车,弯急坡陡,右侧就是三、四十米深的山沟,急弯处都装有反光镜,借助于它才能看到对面来的车,司机还要鸣笛示意。遇到下雪就要封路,这里年年都会出几次车祸。每天在公路上跑步都提心吊胆,特别是在清晨,再有几分薄雾,就更危险了。为了大家的安全,辅导员建议不要到公路上跑步,并出了个好主意,让大家去爬山。

学校组织爬的第一座山是东风那边的凤凰山。我还从来没有爬过那么高的山,在此之前爬的都是公园里的山,最高的也就是香山的“鬼见愁”了,可那些山都是有路的,沿着这些路走,自然就会到达山顶。而上这座凤凰山,却是手脚并用,名副其实的“爬”,还不时被树枝挂住衣服,划破手指。爬到山顶早已是大汗淋漓,可是望着山脚下壮丽的厂区,一阵阵山风拂面心里却非常畅快。

以后爬山就成了最经常的体育锻炼。当然爬的最多的还是学校周围的山头。学校楼后的北山是周边最高的山头,我们管它叫“橘子瓣”,因为山顶上有几块光滑的大石头,在山下看上去像是一片桔子瓣。我每天早上晨练都是跑步去登“橘子瓣”。“橘子瓣”好像正好是在石化区的中心区域,站在那几块大石头上,厂区里除了山上的东炼和胜利外,山下的各个化工厂一览无遗。那些熊熊的火炬、高高的炼塔、烟囱高耸的加热炉,还有一排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球罐、储罐都尽收眼底。一条铁路从半山腰钻出,跨过两山之间的大桥,一头扎进南山腰上黑洞洞的隧道里,北京城就在铁路的那一头。我有时会有些奇怪的想法,如果把厂区比作一个壮汉的身躯,身后高高的山梁(东炼和胜利化工厂就在那山梁的后面)就是他宽宽的肩膀,再后面那高高的猫耳山就是他抬起的头颅,我则是站在他宽阔的胸膛上,眼前那些高高低低的小山包就是他结实的胸肌,再远处那些山下的厂区则是他的软腹部。

我一般都在“橘子瓣”停留半个小时,然后绕过山梁从操场东面的山坡下山。如果是周末,也许会走得更远一些。从“橘子瓣”向北望去,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一座破败的小庙和一座小石塔。小庙是个石窟建筑叫白水寺,里面的石刻造像据说还是北魏时期的呢。庙前的山沟里有一条叫白水的小河,庙就是因河而得名的。这条小河不宽,水量也不大,但却很有名,据说在郦道元的水经注里还有记载。河的两边长满了芦苇和青草,由于河底都是风化的沙子,所以河水很清澈,甘洌可口。我每次从山上下来,都要在河边捧上几口水喝。因为有了这条小河,这条山沟与厂区里其他的山沟也大不相同,草深林密,沟底的泥土走上去也是软软的,非常舒服。2000年之后,因为带学生去燕山实习,我又重游过那里,山上新种了好多树,白水寺也经过了修缮,还修了可以直达沟底的台阶,但是我在河面上却发现了漂浮着的油花。可惜,再也喝不到那清凉甘甜的河水了。

从教室的窗户望出去,可以看到学校对面怪石嶙峋的南山。山上许多大石头叠在一起,摇摇欲坠。石头之间的缝隙形成了许多洞穴,那里也是我们周末常去的地方。但是南山与北山不同,因为东炼的装油车间就在山脚下,站台上停满了各种装油的槽车、罐车,从那里上山很不方便。我们一般都是沿着铁路走,跨过大桥到达南山的隧道口,然后从那里开始上山。这座山很不好爬,山上迎风面上的大石头长期被风沙打磨,变得滑溜溜的,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。记得有一次雪后去爬山就崴了脚,疼了好长时间。在山上玩,有时也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事情,在你身边的石缝里突然会窜出只野兔,瞬间消失在远处的草丛里。更有趣的是,有时这些小东西跑着跑着还会停下来,转过身两只前腿抱在胸前,直瞪瞪的看着惊魂未定的你。在山间的小路上,有时还会看到蜣螂虫,也就是屎壳郎,滚着粪球,慢悠悠从你身边爬过。当然,在山上见到最多的还是蝈蝈。记得小时候一到夏末秋初的时候,街上就会有农民,挑着蝈蝈担子沿街叫卖。蝈蝈装在用麦秸编的小笼子里,里面还放着一段南瓜花。当时妈妈要是给买一个,自己能高兴好几天。但是,这山上的蝈蝈,我可不敢捉,要把它们带回去一定会吵得别人睡不着觉。多年来惟一从山上带回去的动物是只小刺猬。这小家伙看到跑不了,就缩成一团,身上的硬刺都奓起来,让你无从下手。我们把它请到了实验室好生喂养,可这家伙太刁钻了,除了花生米,什么都不吃。无奈,只好放生了。

山是美丽的,特别是在春天。当时北山的山脚和山沟里还有很多野桃树和野杏树,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,山下到处可见桃花、杏花,红白相间。几乎每个宿舍都要找几只瓶子,里面插满了怒放的花朵(当时也缺乏环保意识)。这时最好的自习地点就是在这些树下了,特别是在傍晚时分,坐在花香浓郁的树下读书真是太惬意了。

我还是更喜欢山里的秋季。10月一过,冷风一吹,仿佛一个夜晚,大山就改变了颜色。在教室里向窗外望去,山上一片片金黄,一片片火红。这时要是在山上玩,可以采到各种野果。山上的野桃和野杏又酸又涩是不能吃的,核桃要埋在地下把皮沤掉才能吃,火红的柿子高高挂在树梢,十分诱人,但是树太高,爬上去很危险,只能望树兴叹了。我最喜欢的还是酸枣。在北山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酸枣柯子,每到秋天上面都挂满了一串串红红的像小灯笼一样的酸枣。小心翼翼的摘几粒放到嘴里,酸酸的甜甜的,满嘴都是津液。我每回上山都要采上一兜,放在窗台上晾干,吃到嘴里味道就像小时候在家门口小店买到的酸枣面。

爬山不仅能锻炼身体,还可以陶冶性情,慰藉心灵。每当自己有什么烦恼的事,心里郁闷时,就去爬山,站在高高的山顶上,生活空间仿佛变成了三维的,心灵也得到了升华,对着面前的高山喊几声,马上就能得到它的应答,这时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,心情豁然开朗。

光阴荏苒,转眼三十年过去了。许多事情都像过眼云烟,只有那些大山给我带来的快乐不能忘怀。

(作者徐林林,系我校1978级学生,现为机械工程学院教师)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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